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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溫室旖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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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碰!”

“杠!”

“吃!”

宋茗心又窩在了棋牌廳搓麻, 對面的王然問她, “上個月怎麽回事啊,怎麽那天變成白語薇的主場了嗎?”

她扔出張九筒,嘴角微動, 垂眸不以為然道:“不然呢, 我們白小姐從來都是主角, 不管婚前婚後。”

“有些人做什麽都有人買賬, 我怎麽沒這種命啊。”

“你要她那種命幹嘛, 一張床一張床睡出來的賤命, 沒有她那逼她家能去香港敲鐘。”

“哎哎哎,註意點素質, ”汪致霆的表妹金家詩說, “有也沒戲,你看現在她家那些超市, 去年又關了百分之十, 這種暴發戶經營方式連陸氏都救不了。”

“想做上市公司的千金, 但說到底還是只野雞。”

白森山的經營說到底是個體戶的經營頭腦,遇上白語薇的人脈終是揠苗助長, 再加上後續白語薇懶得搭理他甚至給他使絆,他一度連別墅物業都交不起, 走出去是一輛風光的新款大奔,大冬天連個暖氣都不舍得開,可就偏是這樣他還咬牙攢出一大筆錢存給了白嘉辰。

白語薇同家裏不和宋茗心略有耳聞,這會也許該幫襯說幾句, 可她心裏也有不快,那日陸淮修打電話問財神宴在幾樓時,她還思揣汪致霆的把戲不知得逞沒。所以陸淮修想要突然襲擊,她倒有番看好戲的心理,只是沒想到汪致霆個孬種什麽都沒幹,最後在一樓抽兇煙,白白讓她辛苦籌辦的小宴會最後版面和流量被別人吸走。

待她們又罵了一圈,宋茗心心裏舒坦了點,揮揮手道:“好啦,人家有陸淮修護著,管他鳳凰還是野雞,現在住的是宮殿就算成功。”

“下的出蛋才叫成功呢!”

“人陸先生也不在乎。”

“你看過幾年在不在乎。”

......

宋茗心搖搖頭,白語薇在名媛圈裏是迎面笑臉奉承,背過身全是密密的刀子,女人大概都不喜歡被人搶風頭,漂亮的女人更不喜被人始終壓一頭。而白語薇站哪處,哪處就是聚光燈,即便結了婚都能讓人恨得牙癢。

當年她緋聞甚多無一個穩定的說法,大家就說沒人願意和這種女人正式交往,根本端不上臺面,即便汪致霆追著大家也心知肚明,她只怕做小也要看將來的汪太太是不是個軟角色。

白語薇的處境一度尷尬,嫁個普通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風光的版面,可要入主豪門根本癡心妄想,就在她不停鬼打墻走棋的時候陸淮修從天而降,把她捧成金光閃閃的陸太太。

她們那些曾經嘲笑白語薇難嫁的人現在都全數打臉,可就算她現在再幸福,若想要嘲笑,千般萬般都有角度,有些女人就是喜歡把自己眼中的不適和不妥堆摞,公示與眾,繼而群噴而嗨。這一說壓根停不下來,老黃歷都翻出來了,麻將在桌肚裏嘩啦啦地掀動,聲音大若驚雷,可偏有些快意的詞穿過高分貝的嘈雜達到彼此耳旁。

汪致霆來時外頭天都黑了,金家詩剛好胡了一把,她將面前的籌碼堆一推,拍他肩爽快道:“走,請你吃東西去。”

汪致霆才沒功夫呢,他走到正在縮頭的宋茗心旁,掰過她的肩,“幹嘛不回我消息?”

宋茗心一陣煩躁,這哥們怎麽這麽能折騰卻死活開不出朵花,沒好氣道:“我有工作的,不是你大少爺24小時待命的助理。”

他一把將宋茗心拉到走廊,“她答沒答應?”

“她估計根本不想理你。”

“為什麽啊?”

“你問我幹什麽?我哪兒知道你那天是不是又把她惹惱了?”

汪致霆喉頭一鯁,反駁道:“我哪有!”他們那天不要太愉快,差點幹柴烈火。

宋茗心看他一臉震驚頓覺好笑,“你反正從來覺得自己沒有,但白語薇就覺得你有。”

白語薇當然被惹惱了,這種事被拍就像脖子後有雙陰寒透著冷氣的手,勒上時出你不意能讓你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。她承認那天刺激受大了,本就卡在冷戰的關口,再加上汪致霆直擊她心中最痛最不敢想的事情,她就失了控。

她每每想著算了,一個前任罷了,可一想到雙穴墓整個人便如同置身在那晚滂沱大雨中的墓園,透著恨,滿含不甘。

可一回頭對上那麽深情又無辜的陸淮修,她難以用什麽惡毒的或者兇蠻的態度。人都是見人下菜碟的,對汪致霆的硬態度在陸淮修身上絕對使不出來。

而那越矩的一吻將她所有的理直氣壯打回原點。

機場來往人群熙熙攘攘,秦毅然跟在她身後,伸手護了護她。白語薇抄著手遠遠瞧見王珍妮,自言自語了一句,“來了。”

陸淮修被召去德國,她那夜失眠一夜心有不安便一道來了,沒想到來時發現陸翰林在新年裏上了無創呼吸機卻未知會家人,白語薇趕忙打電話給王珍妮,聽電話那頭遲疑的調子似是她還有些不太情願過來。

白語薇無法想象丈夫病重妻子居然不願近身,捏著手機一陣無語,她見陸淮修坐在病床旁默不作聲,不知道該怎麽傳達王珍妮的意思。

半晌,他輕蹙眉宇用疑惑的神情詢問她,她看了眼戴著面罩的陸翰林,小聲說,“媽過兩天來。”

他轉過頭去,背脊倏然沈了下去,像是松了口氣。

白語薇回過神來,王珍妮半敞著駝色風衣已迎面走到了跟前,“久等了吧。”

“媽難得來,我等多久都無所謂。”她接過王珍妮的包,指腹輕輕摩挲了一遍,“媽這個包是才出的限量款呢,這個顏色很難買,我上次托人想給你買一個,結果說全歐洲只有一個還被別人搶了,我沒買到就沒好意思跟你說,沒想到媽自己買到了。”

王珍妮戴上墨鏡,嘴角微微勾起,“你有心就行。”

上車前白語薇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影從旁邊經過,低著頭,口罩將臉遮的嚴絲合縫。她問:“媽,這次一個人來的嗎?”

“不然呢,你以為我是你,來接機還要帶個名校畢業的特助?”她朝秦毅然不好意思的點點頭,“我們薇薇就是有點嬌氣。”

“媽,我是怕我一個人來接太單薄,顯得不夠重視你。”她親熱地攬上王珍妮的肩,兩人同時僵硬了半分,不過動作間倒是絲毫看不出。

沃爾姆斯到美茵茨之間萊茵河及其支流地帶最大的彎道區內,坐落著兩萬六千公頃葡萄園,白語薇臨窗眺望出去,入眼是沒有盡頭的綠。

她在窗邊站了一會,手機震動時,王珍妮的哭聲從臥室傳了出來,隨之還有一串對抗呼吸的氣流警報聲。她急忙扶上門把,聽裏面的家庭醫生說了幾個“OK”,一陣人聲嘈雜響起又漸漸歸於平靜。

她的手機最近都是來自汪致霆的騷擾,她一條都沒看,這條最新消息來自語畫,她點開:【姐,致霆哥找我!】

白語薇瞳孔驟擴。

***

白語薇終於打來電話是他們熱吻的半個月後,要不是他逼她,估計她會像結婚前一樣使勁躲,她躲他從來都很有心得。

一接起,汪致霆假裝冷淡道:“哪位?”

“不認識掛了!”她啪地掛了,直接關機。對汪致霆她從來沒有端莊的顧忌,怎麽潑辣怎麽來。

汪致霆在那頭直接陷入瘋狂,直到撞上桌角“哐”地一下,他扶了扶,低罵了聲“操!”

***

德國的莊園白語薇就來過三回,每次停留都很短暫,以前同陸淮修粘的緊,只談了半年戀愛他們一道飛了七八個國家,倒是婚後她激情退卻,他出差她也沒什麽心思跟著。

她洗完澡吹完長發,陸淮修才從陸翰林那裏回來,額角沾滿了汗,目中滿是疲憊和頹喪。

他湊近親她,她躲開,推他,“洗澡去。”

浴室的門一關上,陸淮修緩緩擡頭,鏡子裏是一張俊挺的臉,和床上的陸翰林像極了。方才陸翰林死死握住他的手,他才沒對王珍妮說出什麽不像樣的話來。他看著王珍妮鱷魚的眼淚,嘴裏嗚咽著說心疼父親在受苦,心中只覺得諷刺。

白語薇看了時間打開手機,除了汪致霆瘋了一樣的一百多個未接,還有白語畫發來的圖——

【致霆哥瘋了,一直給我買裙子,非說我喜歡裙子,我哪裏喜歡裙子,誰會喜歡大碼的裙子。】

一個小時後,【哦!喜歡裙子的是你。哇!這個變態!】

白語薇沒想到汪致霆的偏執嚴重至這般,找不到她居然無孔不入到在白語畫那處下手。方才白語畫說來他要去找她,以為只是逼她聯系他,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去找語畫了。

“哐——”

浴室的一聲巨大動靜容不得她想遠在天邊的事,她錘門焦急問:“怎麽了!摔了嗎?”

陸淮修望向地面,無數片大小不等的碎面照映著他濕透的臉,他將裹手的襯衫扔在地上,“沒事。”

白語薇不放心,“那是什麽聲音啊?”像是什麽碎了。

裏面沒有回答,回應的是水聲。

***

絢爛血日與葡萄園交接的盡頭是紫色的,天邊卷著絲絲縷縷玫瑰樣的紅,陸淮修拉著她的手,一路小跑,她穿著夾拖根本跑不快,她錘他,卻在步伐顛簸中一下都沒打中,她喘著罵他,“陸淮修你瘋了,我還穿著睡衣。”陸淮修一洗完澡出來便拽著她出門,她以為只是到葡萄園裏散個步,沒想到一走到室外他便瘋了似地跑了起來。

她毫無準備,胸|口晃蕩,波瀾在上下起伏的重力與失重中失去安全感,她都怕跑出來。

今日只有四五度,凜冽的風穿過葡萄藤,揚起她的發絲,腳下膈痛時她發現自己光著腳踩在泥地裏,她嬌聲道:“我鞋掉了。”

陸淮修想也沒想,一把將她打橫抱在懷裏,兩人節奏一致地顛過長長沒有盡頭的葡萄藤,她的發絲拱在他頸間,搔撓著皮膚,半圓有了著陸點,在她環住他頸脖的手臂間峰起。

他掃見輕咽了下口水,沒忍住,低頭一埋,她索性抱住他的濕發不讓他看路,氣喘著笑問:“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?”莫名其妙的,一句話也不說。

陸淮修眼前漆黑,亂步後沒了方向腿一軟,兩人栽在了泥地裏。

終於到達一座木質矮房時白語薇已經徹底虛脫了,打眼一掃並看不出什麽,“跑了半個小時你要帶我來看什麽?”

陸淮修拍拍她手臂上的泥巴,“你的生日禮物。”他拉過僵住的白語薇弓腰推開溫室矮房的門,“喜歡嗎?”

左右兩邊開滿了或粉或白的薔薇花,有的含苞欲放,有的舒朵張瓣,叢叢簇簇的綠葉襯托,開得擠擠攘攘。腳下的小道很窄,只能容下一個人,她剛要錯身往前走,便又被陸淮修抱起,又問了一遍,“喜歡嗎?”

白語薇瞥他,明知故問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薔薇花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“送你的。”

“為什麽是薔薇?”

“因為白語薇的薇是薔薇的薇。”

白語薇勾著他,伸手摘了一朵,捏在指尖轉圈,“你為什麽老送花啊?”

“因為陸太太在我心裏是需要在溫室裏供養的嬌花,”他額頭頂頂她,“陸太太,我都問了幾遍了,喜歡嗎?”其實他心裏有點忐忑,雖然她說過除了玫瑰什麽花都行。

“我要是不喜歡呢?”她勾起眼尾壞睨他。

“那我就再換一種花兒種。”他咬住她的下唇瓣,“直到種到陸太太的心坎裏去。”

白語薇楞住,手掌上他的濕發,無措地順了順,“這是......你種的?”

入夜,月光探入溫室的小窗,隔著朦朧的塑料,溫室的滿屋薔薇花被碾壓地亂七八糟,根莖葉花瓣全都零落至土裏化作了花肥。

***

S市的MUSE包廂門口粉色珠簾晃動,鋼管前的女郎熱辣舞蹈,曲腰挺胸扭胯擺首,向汪致霆拋了個媚眼。

汪致霆吃不消,清清嗓往那邊移了個位置,沖正在大喊大叫的那堆人說:“帶我一個好了。”

“你不是不來嗎?”

“不是嫌幼稚嗎?”

“那我就陪你們幼稚一把。”

“切!”

酒瓶一轉,對面的黃毛選大冒險,汪致霆剛加入隨手指揮,“去,舔。”咳。

黃毛歪嘴大罵了句“操”,不過面上倒是沒什麽不情願,屁股擡得飛快。汪致霆手擱在沙發上半倚著,痞笑著看好戲。

又是兩輪大冒險,一個姑娘被迫去solo了段僵硬的鋼管舞,一雙直男被迫熱吻,汪致霆來了勁,酒杯一丟,下一局自己轉酒瓶,圈圈轉悠最後瓶口對準了他。

“大冒險!”

“快選大冒險!”

“小汪總拜托選大冒險讓我報仇吧!”

“不好意思,真心話。”他手抄進兜裏,掏出煙。

“靠!問你什麽事兒啊?”

“你的真心話我都不感興趣!”

......

最後這個問題丟給了今天臨時被叫來玩兒的女大學生,她眨眨眼,咽了咽口水,看向汪致霆,“你們應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吧,那......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?或者想要做卻沒辦法做到的事情?”

旁邊的人嗨了,“小汪總是含金湯匙出生的,能有什麽想要得不到的?”

“就是。”

汪致霆聽他們插科打諢,嘴壞咧著笑,掏出一根煙往嘴邊遞,剛遞到一半動作在空氣中倏然頓住,臉上的笑容僵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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